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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乱 3.12

“情报。”荣耀女孩重复道。

谜探用手指转着钥匙圈说:“比如说,万能药是领养的这件事并不是人尽皆知。”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官方记录上都写着。”

“那是伪造的记录。”谜探咧嘴一笑。

荣耀女孩瞥了她妹妹一眼。

“让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如果我说错了什么细节就纠正我。十一年前,就在超人类开始出现五年后,这附近有一支队伍,自称布罗克顿湾战队。成员有光子女士、电力人、烈光、闪光、光鸢尾(Fleur)还有耀星(Lightstar)。他们在一个反派的家里和他对战,打得很精彩。他们打败了他,而且因为他真是个混蛋,直接被送进了‘鸟笼’。”

“你可以停下了,”荣耀女孩说,“意思我们明白了。”

“哦,我还没说到精彩的部分呢。你看,他们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小女孩。那是他的小女孩,一个幼童,”谜探对万能药笑道,“考虑到超人类的孩子也会拥有超能力的概率,再加上知道这个小女孩一旦她的身世曝光就永远不可能过上正常生活,他们最后收养了她。”

“这个故事我们都知道了,”荣耀女孩回答,语气略显不耐烦。

无论谜探在做什么,我感觉这让我们更能掌控局势。我说道:“对来说这倒是新鲜事。我还挺感兴趣的。”

“重点是,荣耀洞,我知道你们俩都不知道的那个细节。或者说,我愿意分析你们脑子里那些你们一直刻意回避的蛛丝马迹。荣耀洞很好奇,但因为她妹妹拼命想避开这个话题所以也就不问了,至于万能药...嗯,要是我告诉她,我估计她会做出非常愚蠢的事。”

我能感觉到万能药在我怀里瘫软下来。她已经没有斗志了。

“那么,艾米,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很长一段时间里,只听得见雨点不停敲打着窗台,还有房间里依然嗡嗡作响的虫子。

“有这么糟糕吗?”我压低声音问道,既是在问万能药,也是在问谜探。

“不是那个人让她这么困扰。而是知道真相这件事。在听到我说出他的名字之后,她每时每刻都会胡思乱想。她害怕自己会开始质疑自己的一切,思考自己是不是从【他】那里继承了什么,或者自己是不是在潜意识里刻意【不想】成为他。她现在知道的事情已经够让她某些夜晚失眠了,如果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谁,知道他做过什么?她余生都会不断拿自己和他做比较。我说得对吧,艾米?”

“闭嘴。就……闭嘴。”万能药反驳道,声音中充满情绪。

“为什么?我这不是说得正起劲嘛。这甚至都不是我在这里发现的最危险的消息。我还知道其他一样糟糕的事。”

我看见荣耀女孩脸上闪过一丝怀疑。

“荣耀洞,我跟你做个交易。你进金库,把自己锁起来,我就不会再谈这个话题。我不会说出那句会撕裂你们家庭的话。”

荣耀女孩攥紧拳头:“我做不到。我认为你在虚张声势,如果我判断错了,我会承担你说出那些话的后果。”

“真是有原则啊。也很自我中心呢,以为这个秘密和后果是关于你那过激的性格。但不是。它们是关于【她】的。”谜探把激光笔对准万能药的额头,“你也不会好过,但结果是她要面对的。羞辱,耻辱,心碎。”

我能感觉到万能药在我手中变得僵硬。

“提议依然有效,”谜探咧嘴笑道,“还有十二秒。进金库。”

“你在放屁。”万能药啐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问。

“八秒。”

万能药突然猛地挣脱我的控制,动作之大,我不得不把刀子移开,以免她割到自己的喉咙。

谜探慌忙躲到桌子后面,想和万能药拉开距离,但荣耀女孩撞向她,将她整个人带着飞过房间。她们在撞上墙壁前堪堪停住。不过谜探并没能毫发无损。荣耀女孩将她按在墙上,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就这样把她固定住。

趁着万能药注意力被转移时,我把刀换到左手,同时抓起甩棍。我在挥动时按下开关,让惯性将其展开到最长。万能药看到我冲过来,但我不确定她是否认出了我手里的武器。金属棍重重打在她脑袋侧面。她踉跄着退了几步,随即重重倒下。

不幸的是,荣耀女孩目睹了整个过程。

“没人能动我的家人!”她怒吼着,同时将能力全开。我双膝发软,大脑完全无法思考。荣耀女孩把谜探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朝我扔过来,而我就像被车灯照到的小鹿一样呆立原地。

谜探的身体撞上我的腹部,把我撞得喘不过气。我们俩一起撞上办公桌,把显示器和装满文件的塑料盒都撞到地上。纸张和显示器碎片散落一地。

当荣耀女孩朝我们飘过来时,我们还在地上挣扎。我拼命想要呼吸,却怎么也喘不上气,而谜探则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我要动用所有欠我的人情,不惜欠下地方检察官和其他任何必要人的人情,也要把你们俩送进鸟笼,”荣耀女孩威胁道,“你们知道那地方是什么样吗?一座没有狱警的监狱。与外界完全隔绝。至今没有人逃出来过,这很了不起,考虑到那里关着我们抓到的所有最坏最强大的罪犯。我们甚至不确定里面还有没有活人。那就是个垃圾桶,我们把你们这种人渣扔进去,再也不用操心你们了。”

“虫子。”谜探对我咕哝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理解她的意思,但我还在努力喘息,所以只是对她摇了摇头。

“跟外界没有联系就意味着你不要他妈的到处说艾米想保密的事情。我相信我妹妹,相信她有理由保持这些秘密。”

“虫子。用虫群攻击她。”谜探一边说一边急促地喘气。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唤来虫群,很高兴发现我的能力恢复如初。当我杀死最后一只蜘蛛时,万能药的破坏就已经被消除了。我指挥所有能控制的虫子扑向荣耀女孩。

没用。感觉就像让它们撞上一面不自然的坚硬光滑玻璃。

“蠢货,”荣耀女孩的声音从虫群中闷闷地传出,“我是无敌的。”

谜探用她完好的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呻吟道:“首先,我警告过你别叫我蠢。其次,不,你并不是无敌的。不完全是。”

然后她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小手枪,对准了荣耀女孩。

枪声震耳欲聾。电视和电影里完全无法体现真实枪声的冲击力。这声音让我花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就在一瞬间,我发现我的虫子突破了进去。它们找到了可以附着的血肉,可以撕咬、蜇刺、抓挠和穿刺的皮肤。荣耀女孩像块石头一样摔在地上,剧烈地挣扎起来。

“扶我起来,”谜探的声音很是吃力,“这样用我的能力对付她们消耗太大了。”

我抓住她完好的那只手把她扶起来。她的手臂搭在我肩上,我们一起匆忙地离开银行。她把手枪塞回腰带最大的口袋里。

“什么——”我试着开口,但说话只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到我们走下银行的台阶,我才觉得可以再试着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并不是真的无敌。那只是她喜欢让别人相信的想法。她全身都有一个力场,但只要受到重击就会短路,几秒钟后才会重新启动。我看到她制服上有灰尘就明白了。要是力场正常的话根本不会有灰尘。妈的,真疼。”

“怎么了?”

“她把我扔出去的时候把我的胳膊扯脱臼了。你能帮忙处理脱臼的肩膀吗?”

我摇了摇头。从急救课上学来的知识,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怀疑自己的力气不够,而且当下我们需要赶快离开,没时间把谜探调整到合适的位置来处理她的胳膊。

银行外的战斗仍在朝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只有神盾还能战斗,但他被三条狗和摄政王借来的激光炮给困住了。

暗魇从我身边的黑暗中走出,像我搀扶谜探一样扶着母狗。

“我们赶紧撤吧,”我说。

“走,”他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同意道。

“嘿,暗哥,”谜探龇牙咧嘴地说,“帮我把肩膀接回去?”

暗魇点点头。在他把她的胳膊推回原位时,我帮忙固定住谜探。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屋顶上的荣耀女孩,”我解释道,然后痛苦地咳嗽了几下,接着说:“我们能赶紧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吗?”

“你们对付了荣耀女孩?”暗魇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时母狗勉强清醒过来,吹了声口哨召唤她的狗。

“某种程度上是的,”谜探回答,与此同时我紧张地指出:“她随时可能追上来。”

我们骑上了狗,摄政王用激光炮向神盾发射了一轮齐射,把他轰进建筑物的墙面,直到周围的墙壁坍塌。然后他停下来,把电击棒插进控制面板。当枪开始冒烟时,摄政王往下爬,最后从四五英尺高的地方跳到一条狗的背上。他把滑板夹在胳膊下。

“扔掉它,”暗魇说。

“但是——”

“追踪装置。你得假设但凡有点本事的修补匠都会在他们的装备上安装追踪装置。”

“没错,”谜探在摄政王转向她时回答,“抱歉。”

“妈的!”摄政王咒骂道。他像对付控制面板一样把电击棒戳进滑板底部,然后把它扔到街对面。

我们骑上狗,母狗坐在暗魇前面,主要是为了让他能扶着她,谜探则坐在我身后的安杰莉卡背上,用没受伤的胳膊搂着我。摄政王独自一人。

暗魇举起双手,用黑暗笼罩了整条街。

安杰莉卡猛冲而出,直冲入漆黑一片的黑暗中,差点让我从她背上摔下来。我正骑在一只比马大两倍的生物身上,没有马鞍,而且她也不像马那样适合骑乘。我一只脚搭在她身侧突出的骨刺上,另一只脚则悬在空中。我紧抓着我们给她装上的皮带,这是唯一能防止我后仰翻下去的东西。她以超过任何汽车的速度狂奔。当然,这里不会有任何汽车。警察和超人类应对小组已经封锁了所有可能发生超人类战斗的区域。让我们的逃亡更加惊险的是,我知道这只狗其实看不见。她是靠着嗅觉跟随布鲁特斯,而布鲁特斯则是跟着暗魇的指示。这简直就是瞎子领瞎子。

我本该吓坏了才对—双手抽筋、看不见也听不见、随时可能摔下去,但我却兴奋不已。即使当安杰莉卡撞上什么东西,力道大得差点把我们甩下去,也没有浇灭我的热情。我欢呼雀跃,为我们的胜利喝彩,虽然在黑暗吞噬声音的情况下,我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我们成功了。成功了。我们在没有杀死任何人的情况下逃脱了。唯一真正受伤的只有监护者、荣耀女孩和万能药,而且这些伤势在万能药醒来后肯定能治好。造成的财产损失大部分都是监护者和荣耀女孩造成的。我可能树立了一些敌人,也吓到了一些无辜的人,但如果说这些能够避免,那我就是在欺骗自己。总的来说,事情再好不过了。

好吧,确实还可以更好,但就目前的结果来说?总的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神盾现在应该已经从废墟中爬出来,飞到空中俯瞰全局了。如果暗魇按照计划行事,他应该正在给我们经过的每条街道和小巷填满黑暗。神盾看不到我们是否回头或走了哪条街,他只能通过新出现的黑暗来判断我们的位置。就算他试图靠近抓住我们,等他到达时我们也早就离开了。他能做的就只有跟随我们的大致方向。

就在我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住的时候,我们停了下来。谜探和我从安杰丽卡身上滑了下来。有人——大概是暗魇——把一个背包塞进我怀里。即便在完全的黑暗中,我还是设法换上了我们去银行前藏好的便服。有人递给我一把雨伞,我用僵硬的手感激地撑开了它。

在黑暗中等待很煎熬,只有雨点打在伞上的感觉,让我能感知到自己之外的世界和时间的流逝。

过了很久很久,世界才重新出现在眼前。暗魇说他的黑暗大约二十分钟就会消散,但感觉比那要长得多。当黑暗逐渐散去时,我看见丽莎坐在一家鞋店门前的台阶上,一手拿着狗绳,另一手提着纸购物袋。安杰丽卡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乖乖地坐在狗绳的另一端。我们周围都是购物的人和行人,每个人都打着伞穿着雨衣,带着惊恐的表情四处张望。在经历了黑暗的寂静后,周围的声音令人神清气爽——雨声和人们的窃窃私语。

丽莎站了起来,拉了拉狗绳让安杰丽卡跟在身边,同时向我眨了眨眼。我们融入了这群晕头转向的购物者中。

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亚历克会是下一个下车的,他没带狗,会像我们一样换上便服。母狗、布莱恩和另外两只狗会在码头区的储物柜做最后一站。他们会在里面换上便装,休息几个小时,把钱留在那里让老板来取。等到休息够久,英雄们放弃追捕后,他们就会像我们这样返回。

“大家都平安无事吗?”我压低声音问谜探。我们共用一把伞,所以这样挤在一起说话看起来很自然。

“我们这边没有伤亡,英雄那边和路人也都没事,”她确认道。

“那今天算是不错,”我说。

“是很不错的一天,”她同意道。

我们挽着胳膊,悠闲地穿过市中心。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我们伸长脖子看着警车和PRT厢车呼啸着冲向案发现场。就像两个刚购物完正在遛狗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