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 1.3

我的训练计划包括每天早晨和每隔一天下午跑步。通过这个过程，我对城市东边有了相当不错的了解。在布罗克顿湾长大的时候，我父母总是告诉我“要待在海滨大道上”。即使是在跑步时，我也严格地遵守这个规定，只在海滨大道上跑步，避开城里的坏地方。现在是周日晚上，我穿上了戏服，打破了这些规矩。

我在周五染色并涂装了戏服，周六购买了临时的配件（腰带、面罩的绑带和镜片），周日下午在出门前完成了最必要的细节。戏服还没有完全做好，缺少我计划中的全套装甲，但已经覆盖了最重要的部位——我的脸、胸部、脊椎、腹部和主要关节。面罩的设计包括暗黄色的镜片，这是黑灰色戏服上唯一的颜色，还有模仿昆虫下颚的装甲部分，同时也保护我的下巴。面罩让我的头发露在外面，这使得我的后脑勺更容易受伤，但这只是为了穿着未完成的戏服出门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之一。

刚过午夜，我正跨越城里最好的地区和吸毒妓女、帮派分子居住的地区之间的界线。这两个地方之间的距离比人们想象的要近得多。

海滨大道是游客常去的地方。它沿着海滩从北到南延伸，那里有卖价格超过一千美元的裙子的商店，有卖荒谬昂贵的咖啡的咖啡馆，还有一段段木制步道和海滩，游客可以在那里欣赏到绝佳的海景。从码头区的几乎任何地方，你都能看到布罗克顿湾的一个地标——保护者总部。除了拥有令人惊叹的拱门和塔楼的建筑设计外，保护者总部还是一个漂浮的行动基地，是当地一队超级英雄的家，配备了力场气泡和导弹防御系统。虽然这两样东西从未被用过，但我不得不承认，它们的存在确实让人感到更安全。

如果你从步行大道向西走，远离水边，你会发现自己进入了当地人简称为“码头”的区域。当布罗克顿湾的进出口贸易枯竭时，一大批人突然失业了。城里最富有、最有头脑的人设法赚到了更多钱，把城市的资源转向了科技和银行业，但那些原本在船上和仓库里工作的人几乎没有什么选择。他们要么离开布罗克顿湾，要么留下来勉强找点工作，要么转向非法活动。

这一切都促成了当地超级反派人口的激增。巨额利润的潜力加上大量急于讨好的喽啰和跟班，使得这座城市在 90 年代末成为反派的天堂。英雄们花了几年时间才建立起组织，但他们做到了，现在形成了某种平衡。就披风人口而言，布罗克顿湾虽然不在美国前五的城市之列，但大概能排进前十。

仅仅从一个街区到另一个街区，你就能看到这个地区的变化。当我进入码头区时，我能看到周围环境质量急剧下降。这个地区有足够多的仓库和公寓，甚至最贫困的人也能找到栖身之所，所以街上唯一的人要么是昏迷的醉汉，要么是妓女和帮派成员。我避开所有看到的人，继续向这个地区深处前进。

走路时，我用我的能力聚集了一群虫群，但让它们保持在视线之外，就在附近的屋顶上方和建筑物内部移动。如果有人注意到当地蟑螂的数量，可能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这里几乎没有亮着灯。我怀疑这里的大多数建筑甚至没有通电。

这个地区缺乏照明，这使我在看到前方黑暗的街道上有一点橙色光亮时停下脚步，贴在一栋建筑物的侧面。那橙色是打火机的火焰，我能借此看清周围几张面孔。他们都是亚洲人，有些穿着连帽衫，有些戴着头巾或长袖衬衫，但都穿着相同的颜色：红色和绿色。

我知道这些人是谁。他们是当地帮派的成员，叫“亚裔坏小子”，简称ABB。他们的标记遍布城市东边，其中不少人和我是同学。就布罗克顿湾的犯罪分子而言，他们绝不是小角色。虽然普通帮派成员主要是从布罗克顿湾的高中和贫民区强行招募来的韩国人、日本人、越南人和中国人，但帮派是由几个拥有超能力的人领导的。帮派通常在招募成员时不会包容这么多种族，这说明他们的首领有能力吸引并控制来自如此多不同国籍的成员。

街道上没有照明，所以我的视力完全依赖月光和少数还亮着的室内灯光透出来的光线。我开始积极寻找他们的老大。更多帮派成员从一栋两层楼的建筑里走出来，在街上聚集。他们的气氛绝不像是在闲逛，要么面无表情，要么皱着眉头，而且彼此之间没有交谈。

当帮派成员从建筑门口退开给他让路时，我发现了他们的老大。虽然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新闻报道和网上读到的信息，但我立刻认出了他。他个子很大，但还不至于像某些披风那样走在街上就能吓得人们四散逃跑。不过他身高超过六英尺（1.82m），比大多数帮派成员高出一个头。他戴着一个华丽的金属面具，尽管天气寒冷，却赤裸上身。从脖子往下，他全身布满了纹身，全是东方神话中的龙的图案。

他的代号是“龙”（Lung），曾成功地与整队英雄对抗，并且一直设法避免入狱，他此刻在这里就是明证。至于他的能力，我只知道在网上搜集到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并不能保证准确。我的意思是，据我所知，他可能误导了人们关于他能力的真相，也可能藏有一手绝活以备不时之需，甚至可能拥有一种非常微妙、难以察觉的能力。

网上和报纸上的信息告诉我：龙能够逐渐变形。也许是基于肾上腺素、他的情绪状态，或者其他什么因素，但无论如何，这使得他的能力在战斗中随着时间越来越强大。他以超人的速度自愈，变得更强壮、更坚韧、更高大，还能长出装甲，指尖还带有利刃。据说如果战斗时间足够长，他甚至能长出翅膀。如果这还不够，他还是个火能力者，意味着他能凭空制造火焰，塑形、强化火焰等等。显然，这种能力随着他的变形也会变得更强。据我所知，他的力量增长没有上限。只有当没有人可以继续战斗时，他才会开始恢复正常。

龙并不是ABB中唯一拥有超能力的人。他有个心狠手辣、反社会的跟班，名叫李鬼（Oni Lee），能够瞬移或制造自己的分身——我对细节并不完全确定——但李鬼有着独特的外貌，而我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他。如果还有其他我需要警惕的披风，我在研究中并没有看到或听说过他们的任何信息。

龙开始用一种低沉、命令式的声音说话。我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听起来像是在下达指示。我看着一个帮派成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蝴蝶刀，另一个人则把手放在腰带上。由于昏暗和我站在半个街区外的缘故，我看不太清楚，但有个深色的轮廓在他的绿色T恤上很显眼。很可能是枪把。看到枪时我的心跳加快了一些，这反应很傻。龙比五十个持枪的人还要危险得多。

我决定离开原来的位置，找个更好的观察点来监视他们的谈话，这似乎是在好奇心和自保之间的一个不错的折中方案。我慢慢地从原地后退，回头确认没人在看着我，然后绕到我藏身的建筑物后面。

我的调查有了结果。沿着小巷走到一半时，我看到一个消防梯通向龙和他的帮派所站的建筑后方。我的披风服鞋底很软，所以我爬上去时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屋顶上铺满了碎石和烟头，我想我走在上面肯定不会那么安静。于是我选择沿着屋顶突起的外沿行走。当我接近龙和他的“亚裔坏小子”帮派正上方时，我蹲下身来，匍匐前进。天色很暗，即使我跳起来挥手他们大概也看不见我，但没必要这么愚蠢。

从两层楼高的屋顶上很难听清他们在地面上的谈话。龙的口音很重，我得等他说上几句才能搞清楚他在说什么。还好他的手下们恭敬地保持着绝对安静，这倒是帮了我的忙。

龙正在咆哮：“...那些小鬼，直接开枪。不用管瞄准，直接打。看到有人倒在地上？再多朝那小婊子开两枪确保万无一失。我们不给他们耍小聪明或侥幸的机会，明白吗？”

众人低声表示同意。

有人点燃了一支烟，然后俯身为旁边的人点烟。在他手没遮住火焰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十几个黑帮成员围绕在龙身边的脸。在他们的手中、腰间和枪套里，我能看到枪支的暗色金属反射着橘色的火光。如果我不得不猜测的话，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武器。

他们要杀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