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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当作一个游戏吧,”丽莎说,“一种高风险版的警察抓小偷。”
稳定的雨声敲打在丽莎驾驶的面包车外。雨声淹没了周围所有的交通噪音,也模糊了我们的视线,使得车内仿佛成了市中心的一座孤岛。交通完全堵塞,糟糕到丽莎不得不挂上停车档并关掉引擎。为了打破沉默,我问丽莎为什么一些反派被抓后不会暴露他们的秘密身份,显然我无意中触及了她最喜欢的话题之一。我想她现在心情不错,愿意聊天,因为我可不是这种心情。
“我觉得,”我冒昧地说,“这比学校里玩的警察抓小偷更接近真实情况。”
“不,不。听我说完。成年人穿着戏服到处跑?给自己起代号?这很荒谬,我们都知道这很荒谬,即使我们不会大声说出来。所以有像你我这样的披风,我们穿上戏服出去玩,这很有趣。也许我们有一些计划或目标,但归根结底,我们是在寻求刺激,发泄情绪,过第二种人生。然后是那些疯子。那些脑子有问题的人,如果没有什么或某人帮忙约束他们,可能会很危险。那些把一切都太当真的人,或者那些即使没有超能力你也不想惹的家伙。龙、李鬼、碎心者(Heartbreaker),”她停顿了一下,“母狗。”
我点了点头。
“还有那些怪物。那些真正危险的混蛋,他们几乎不能算是人了,如果还能算的话。屠宰场九人组(The Slaughterhouse Nine)、林布哥(原文 Nilbog,就是哥布林反过来)——”
“终结者们(Endbringer),”我插话道。
丽莎顿了一下,“对。但你要明白,当你穿上戏服时,90%的情况都属于第一类。穿着戏服的成年人在玩全接触版的警察抓小偷,用着超级有趣的超能力和玩具。这种心态也适用于那些没有超能力的人。我认为,拥有一支本地超级英雄队伍就像拥有一支体育队。每个人都为他们加油,他们能为媒体提供不是关于战争或水资源危机之类的好素材,还有周边商品和游客...所有地方政府喜欢的好东西。但如果没有竞争对手,拥有一支队伍有什么用呢?”
“那就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我猜出她要说的。
「没错。说到底,我们造成的危害并不大。只是一些财产损失和盗窃。如果平民不够快躲开,可能会有人受轻伤。但这些都有保险赔付,人们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失。财产损失得到赔偿,受伤的路人还有个很酷的故事可以在办公室里讲。城市还能间接获得收益,比如商品销售、旅游业,以及因为成为一个刺激的城市而带来的房地产升值。
“相比那些疯子和怪物,让我们继续活动几乎是符合城市利益的。在我看来,我们并不比所谓的好人好多少或坏多少。我们最终面临更大的风险,可能坐牢或身受伤害,但我们得到的回报也更高。我们只是选择了高风险、高回报的道路而已。”
“我不太确定,”我谨慎地说,“我能完全接受你说的这些。”
“是吗?那为什么他们不像对龙那样,在审判后直接把至尊送进鸟笼呢?那些有趣但相对无害的反派被关进普通监狱,他们总是在审判结束前就逃出来,然后猫鼠游戏又重新开始。当然,还有三振出局的规则,他最终还是会被送进鸟笼,但那些当权者必须保持一定程度貌似合理的推诿空间。”
我觉得自己没法反驳丽莎的理论,除非暴露太多自己的观点。我只好闭上嘴,翻看着手里的新刀。这把刀是直接从我们匿名的“老板”那里得到的,刀刃长度略超过六英寸,刀柄有纹理,两侧各有三个对称的凹槽,用于增加握持力。据丽莎说,如果我想的话,这把刀坚固到可以当小撬棍使用。我的可伸缩战斗警棍被收在放胡椒喷雾的装甲板里。
“但我的‘警察和小偷理论’的真正证据,”丽莎继续说,“是当有人越界时你看到的反应。你听说过这种事情发生。有人发现了另一个披风的秘密身份,对付那个披风的家人。或者一个披风赢了打斗,觉得对手已经不能说不,就趁机发泄欲望?消息传开后,整个披风社区就会追杀那个混蛋。维护现状,让游戏继续进行。死对头们暂时休战,大家联合起来,互相欠人情,竭尽全力把那个混蛋干掉。”
“就像我们对付终结者那样,”我说。我把刀收了起来。
“我操,”丽莎说,双手拍打方向盘两侧。我想如果车还在动,她会踩刹车来强调。不过现在交通开始流动了,所以她发动汽车,换了挡说道:“你在短短几分钟内两次提到终结者。你太悲观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望向窗外的布罗克顿湾,数百人撑着雨伞、穿着雨衣,还有几个勇敢的人用公文包或报纸遮在头顶,冲过街道,在午休时间挡住倾盆大雨赶往或离开工作地点。
尽管我很喜欢丽莎这个人,但跟她说话还是很困难。我感觉像是在走钢丝。如果我说了什么,会不会给她拼图的缺失部分让她看穿我?到目前为止我一直很幸运,但靠运气太糟糕了。我指望这个伪装能继续下去,不管是因为我享受与布莱恩、丽莎和亚历克暂时的友情,还是因为我想把暗魇、谜探、摄政王和母狗送进监狱,证明武器大师错了。我清楚这两个目标有多矛盾。
但现在,也许是自从母狗放狗攻击我以来第一次,我痛苦地感到自己不融入团队氛围。我们要去抢银行,而我似乎是唯一一个对此感到内疚的人,显然也是唯一一个担心路人和人质安全的人。
然后还有,武器大师说暗影帮成员中有两个人是杀人犯,这件事让我对与这些人的每次互动都产生了怀疑。当我对亚历克讲的笑话微笑时,我是在享受一个杀手的笑话吗?我喜欢布莱恩,但现在回想起他曾指出如何在打斗中残忍地制服对手,我不禁在想他是否曾更进一步扭断过某人的脖子。丽莎喜欢保守的某个秘密是谋杀,这也不是完全难以想象的。我感觉现在与这些人的每次互动都变了味,而我又没有人可以询问来澄清这些挥之不去的疑问。
尽管如此,现在保持沉默只会让她更加怀疑,如果她全力对我使用能力,我怀疑我的卧底身份能否经得住她的审视。我用半真半假的话坦白道:“我昨晚和人发生了争执。我想双方都很失望,争吵变得相当激烈,伤人。我猜我有点生气,而且我的信心受到了一些打击。”
“那就去他们的吧,”丽莎说道。我挑眉以作回应。
她继续说:“听着,我了解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喜欢你。从我在那个屋顶上看到你对抗龙的时候就是如此。你知道我们如何恐惧未知吗?嗯,我知道事情,这就是我的本事,而那个混蛋是为数不多能让我害怕的人之一。你,泰勒,曾经面对过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在我的记忆里,当暗影帮来救我的时候,我正蜷缩成一团。我没有纠正她。
“所以那个让你心情低落的家伙或女孩?我说,去他们的。他们不了解你。他们不知道你能做到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阻止自己,但她话中的讽刺实在太浓厚了。我微笑起来,转头看向窗外以避开丽莎的目光。
“我看到了。别以为我没注意到。所以我已经让你振作起来了。很好。现在看我们的左边。”
“谁还会用‘振作’这种词啊?”我一边照她说的做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只是轻笑作为回应。
当我透过雨幕和来往的车流看清窗外的景象时,我不禁咽了口唾沫。那是一座六层高的石质建筑,屋顶和阳台上有城垛,角落有石头滴水兽,窗户上装着铁栅栏。入口处有宽阔的石阶,就像法院一样,两侧各有一尊后腿直立、鬃毛狂野的马匹雕像。机构的名字被刻在门上方的石头上:布罗克顿湾中央银行。简直就是一座堡垒。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就会从那里离开,口袋里多了数万美元,胜利的肾上腺素会在我们的血管里奔流,”丽莎的声音几乎是耳语,“现在告诉我,你能想象那个场景吗?”
其实不太能。
“能,”我试着说。
“骗子,”她说。然后她朝我眨了眨眼,“没关系。一小时后,你就会在钱堆里打滚,笑话自己现在有多悲观。我保证。”
丽莎开着面包车绕了一圈街区,然后驶进一家餐厅后面的员工停车场。当她把车停在停车场里,刚好到了银行的后角,我戴上了面具。丽莎也戴上了她的,然后花了几秒钟在眼睑上涂抹黑色面彩,使其与面具融为一体。我就没那么幸运了,没有什么最后的修饰可做,所以我只能紧张地盯着后视镜。感觉像是过了永恒,但可能只有一分钟左右,布莱恩开着第二辆面包车进入了通往停车场的小巷。他把车停在小巷的中途,挡住了其他人的去路。
当我打开车门,跳进倾盆大雨中时,我设法说出了这句话,没有哽在喉咙里:“我们去抢银行吧。”
丽莎咧嘴一笑。